既然经典的意义在视域融合中生成,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去追问究竟哪样一种意见是经典原初的意见。从共时的角度看,阐释者的视域会带有他的学识修养、审美期待、生活空间、文化传统等方面因素,他获得的文本的意义也就与他人不同;从历时的角度看,阐释者所处的时代不同、人生阅历不同,经典的意义也就不同。鲁迅在《花边文学·看书琐记》说:“譬如我们看《红楼梦》,从文字上推见了林黛玉这一个人,但须排除了梅博士的‘黛玉葬花’照相的先入之见,另外想一个,那么,恐怕会想到剪头发,穿印度绸衫,清瘦,寂寞的摩登女郎;或者别的什么模样,我不能断定。但试去和三四十年前出版的《红楼梦图咏》之类里面的画像比一比罢,一定是截然两样的,那上面所画的,是那时的读者的心目中的林黛玉。”伽达默尔在《真理与方法》中也引用黑格尔的话说,作品就像那已经从树上摘下来的美丽的果实,这些果实给了我们,但是长有这些果实的树、土壤、气候、支配它们成长过程的四季变换,也就是它周围的世界却并没有给予我们。既然经典据以产生的那个时代、那种情境,再也不能回来了,那么我们所做的就是让经典融入我们现在的视域,因为经典的有效性就表现在它所代表的过去文化传统与现在接受者的视域相融合的无限过程中。于丹在阐释经典的过程中,既让经典开启了我们的新视域,又让我们的现实视域催生了经典的新意义,所以说,她没有曲解孔子,也没有曲解庄子。说到底,对经典的阐释并不是为了回归经典,回到过去,而是为了回归我们自身,面向我们的当下和未来。
① 注:“孔子很着急,庄子很生气”是于丹的反对者提出的。参见:柳霞.《传播文化经典引起学界关注》[N].《光明日报》,2007年3月19日,第5版.
② 王谦.看于丹如何读论语[J].三月风,2007(3):63.
③ 将反对于丹们进行到底[N].经理日报,2007 年3 月10 日,第11 版.
④ 黑格尔.美学(第一卷)(朱光潜译)[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351.
⑤ 洪汉鼎、傅永军.中国诠释学(第3辑)[C].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6, 219.
⑥⑦ 李泽厚:他们是精英与平民之间的桥梁[N].南方周末, 2007年3月22日,第28版.
⑧ 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洪汉鼎译)[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3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