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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未都:怀念画家陈逸飞

2014-07-25 15:55:46 来源:新浪博客

  我是个说了就做的人,我把当时手中的上海民国家具统计了一下,找了场地,又设计又施工折腾了仨月,然后去印请柬,请柬上我别出心裁地印了一行上海话:阿拉请侬来白相。我自以为得意的这句设计把我自己整惨了,展览开幕那天,谁来谁问我这句话的意思。我本以为这句最为普通的上海话对北京人喜感十足,可北京人生是没人领情,害得我跟每个人解释,“阿拉”是我,“白相”是玩,上海话,意为“我请你来玩”。

  逸飞慢悠悠地到来时正赶上我跟朋友解释这句上海话,我还让逸飞用上海话说一遍,逸飞说完笑得口腔内尽收眼底。他对我说,可惜上海没人做这事,让北京人做了,上海人惭愧啊!那天,我要求来宾尽可能穿三四十年代的服装,结果是服装五花八门,有点儿群魔乱舞的意思,大家都很尽兴。我拉着逸飞照相留念,摁下快门的一瞬间,我不知对逸飞说了什么,他笑得翻了天。每当我看见这张照片时,都在猜想自己当时究竟说了什么。

  这些都是往事了,往事如烟。逸飞走那年他五十九岁,我五十,今年我也五十九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怎么一眨眼就过去九年?他请我吃的鲥鱼似乎还没有翻动,还闪着幽幽的光。

  逸飞说,只有鲥鱼是不去鳞的,鳞有油,蒸着吃很香的,桔皮切丝与花椒装于鱼腹,用食盐,红酒糟腌渍两小时后蒸,其它你都看得见,无非火腿片,姜丝,这鱼《金瓶梅》中多有提及,咱没西门庆的眼福,可有西门庆的口福,说完就大笑不已。我跟着也笑了,我笑的不是眼福口福,是逸飞那一点儿也不像画家的性格,透明而不遮掩。

编辑:冀柯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