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面对面,人与人,生命对生命的交流方式。”
比起媒体的邀约,戴锦华更愿意接受公共演讲。
让戴锦华自傲的,是生命经历的丰富。她始终在走新路、学新说,见识并开拓不同的人生,“世界在不停地激变,但一个人文学者的追求,无外乎行万里路,破万卷书”。
近十年来,除了本职之内的教学、科研,戴锦华深入参与了诸多社会活动:乡建、环保、绿色农业、世界社会论坛等等“一些没有利益可言,多数自掏腰包或捐款的活动”。
有很多个第一次让戴锦华难忘。第一次给农村妇女小组讲电影,第一次给打工的孩子讲文化,第一次为大学生支农调查做培训,令她感动而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当中从没有人说听不懂。
记得给农村妇女小组讲电影,课后一位中年妇女竟当面引用了戴锦华整段的话,“几乎一字不差”。这让她吃惊不已,“‘看不懂’‘听不懂’的批 评追了我一辈子。那原来是一种‘姿势’。我深知,我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实际帮助。但我希望能和他们一起重新发现和定义人的、生命的尊严和快乐的意义。” 戴锦华希望和他们一起去探讨生活、生命的价值。
“我做我心安。”戴锦华说。
戴锦华给自己画了一条线,用来区隔这些活动与自己的学术生涯。她说,自己的学术当然极大地获益于这些经历和经验,“对于一个人文学者说来,没有无用功”,但她拒绝将其作为某种表演或资本。
这十多年来,戴锦华同从事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和文化研究的朋友一起参与第三世界(即亚非拉)考察之中,做深入的社会调查和学术交流。此前,她到过许多国家,但活动大多是集中于大学校园。第三世界国家的“田野”为她打开了迥异的视野。
“那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学术交流,当然更不是旅游。”往往,一行数人的飞机抵达首都,即刻出发前往腹地,“山区、农村或贫民窟……”
戴锦华给我讲起类似的经历:在墨西哥,驱车数万里的收获;在委内瑞拉,颠簸在山崖边泥泞路上的“惊险”;在秘鲁,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在杂草 丛生的小路上行驶半小时后,是一个小时的徒步山路。到了农民家中,“房子是用小树棍搭的,完全无法遮风避雨。外面大雨,里面中雨。”主人一句话:要不要上 我们地里看看?接下来,是亚马孙丛林里一个小时的翻山越岭。炎热、尘土、荆棘,女主人手持砍刀在前头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