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翻译家尚德兰谈道,2004年3月,希尔赛出版社出版中国台湾与大陆六十年代以后的诗歌选集《流逝的天空》。里面自然有顾城的诗,有新译的《生命幻想曲》、《一代人》、《结束》。同年新出的诗集《中国灵感》中也有顾城的声音。顾城还将进入中国古今诗歌集,加里玛七星丛书,明年出版。一如在希尔赛出版的诗集,顾城在海子之前(出生日与字母排列顺序偶然所致),“两位诗人,早逝,独一无二,两颗流星,其光芒在阅读他们的诗时令我们眩目。”
另悉,有关顾城的首部纪录片《流亡的故城——纪念顾城逝世二十周年》(暂定)也将于近期上线,该片采访了杨炼和友友、芒克、谢冕、西川、唐晓渡、肖全、荣挺进等,也重走了很多八十年代曾经举办诗会的地方:紫竹院、玉渊潭、圆明园等,试图从影像的视角还原一个诗人和一个时代的故事。“二十年之后再来看,其实是多么小的一件事,是多么普通的一个人生的小事。但是就把一个诗人的生命、道路和他的写作切断了。”诗人杨炼说。有些灯火是孤独的
顾城划过的轨迹
一
一双黑色的眼睛,一顶直筒“厨师式”的帽子,这是顾城留给很多人的第一印象。
有关顾城的帽子,在很多人的回忆中都有提及。1992年,舒婷在美国见到顾城,就指着那顶布帽子大笑:“顾城,那是什么东西啊?”谢烨说:有个外国老太太送顾城一顶直筒羊毛织帽,顾城很喜欢,老戴着脱不下。帽子扯坏了,他灵机一动,剪下旧牛仔裤一截裤管,试着当帽子,喜欢得不行,从此帽子仿佛长在脑袋上,成为象征。
关于帽子,版本很多。如果顾城高兴,他会说,方方正正像故国的北京城。不耐烦了,他就淡淡的:我怕冷。有时候,他会顺题玄妙发挥:安全感啦避雷针啦保护伞啦等等。
1985年1月下旬,诗人大仙在崇文区文化馆于白纸坊中学举办的诗歌夜校,第一次见到了顾城,“顾城出现,戴着一顶象征他个性气质的白色厨师帽。搁现在,叫行为艺术;搁过去,叫什么不知道。用当下最潮的话说就是:顾城当时那种旁若无人而人若无旁的状态就叫——高端大气走偏锋!于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顿时惊呆了,全场鸦雀无声。”
顾城的黑色眼睛因为那首著名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而让人印象格外深刻,“他的目光游离而空幻,闪现出与世隔绝的光芒,他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黑眼睛无辜而透明。”大仙这样形容顾城的眼睛,连同他的“牧羊人式”的帽子,与世界之间,拉起一道长长的警戒线。
二
1956年9月24日,顾城出生于北京白塔寺旁的人民医院。他的父亲顾工也是一位诗人。1962年,顾城6岁那年,他写了第一首诗,由姐姐顾乡执笔写在明信片上寄给父亲顾工:星星在闪耀/月亮在微笑/我和姐姐呵/等得爸爸回来了。
1963年9月,顾城进北京西直门小学上学,8岁那年,在放学途中,他写出了诗歌《松塔》和《杨树》。父亲顾工曾讲述过这段经历:“爸爸,爸爸,我又想出来一首诗,一首诗。”儿子顾城,每天从西直门小学放学回家,就沿着曲曲折折的楼梯,长长的通道,狂喜地狂叫着狂奔着,他推开房门直扑到我的面前。小小的心和心灵在剧烈地跳动,他大喘着气把他的诗念给我听:是塔松和雨珠的故事;是云朵和土地的对话;是瓢虫和蚂蚁的私语……
顾城正式的诗歌写作,始于1968年。那一年某夜,站在窗前的顾城,出神地望着远树与星空:树枝想去撕裂天空/但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它透出了天外的光亮/人们把它叫作月亮和星星。这个神奇的、仿佛天外来客的观察角度,也许只有12岁孩子才写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