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古代官员中读书人的比例很高,但真正精通文史、懂得古玩书画的人很少,附庸风雅而已。这就更不用说那些通过乱七八糟途径迈进仕途的高官显贵们了。端方死后,人们在他的藏品中发现了许多赝品以及很多并不出众的收藏品。据说,端方对古玩字画的判断完全仰仗于手下那些同样不甚明了的幕僚,评判的标准一是靠送礼者的吹嘘,二是看书画作者的名气。只要端方一类官员认为礼品有价值,送礼者完全可以寻些赝品或者次品去充数,以此降低送礼成本。
为收润笔费
张之洞为恶人写墓志铭
投其所好也好,送书画古玩也好,都有一个“送”字,不能完全消除“利益输送”的痕迹。那么,如何才能和官员搭建起“劳动关系”呢?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请官员题字、写文章,然后给官员一笔不菲的润笔。
润笔收入,是明清官员重要的收入来源。明朝中期后,社会上逐渐形成向官员购买墨宝和文章的风气。百姓向官员、下级官员向上级官员有事没事就来求字、求文。官员们“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写完后再半推半就地接受不菲的润笔。到清朝,这股风气越来越盛,润笔费用越来越高,成为官场半合法的收入,占了部分官员收入的大头。
据说张之洞担任湖广总督的时候,一次因为兴建近代事业缺钱,就打起了润笔的主意。有个富豪的父亲生前名声极差,为了粉饰父亲的生平,更为了“漂白”父亲的恶行,他就迫切想让张之洞出面为父亲写个墓志铭。有个最高父母官的肯定,谁还敢说父亲的坏话?张之洞还真写了。他科举高中,翰林出身,写歌功颂德的文章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润笔的费用也不低。一字千金,张之洞按照一个字一千两的价格向富豪狠狠敲了一笔润笔费用。他此举好的一面是把这笔巨额润笔投在近代事业上,没有装入私囊;不好的一面是完全不问对象,不顾事实写文章。
晚清送礼变“制度化”
到了清朝中后期,送礼突然变简单了,官场已经形成了一整套送礼制度和文化。进入官场,只要按照规矩来做,就能平平稳稳了。比如三节两寿,下级要给上级官员送礼;比如迎来送往,官员之间相互要送礼金。送礼的名义也很好听,不沾金钱等字,透着一股雅劲。高官离境,官员要送“别敬”;同僚启程,官员要送“程仪”。这些名字听着就透着一股人情味,让人不好反驳,更不便严格按照律法来查办。
晚清各种政务往来,在公文中少不了要夹张银票的。清代掌故集《十叶野文》说,晚清封疆大吏向太后、皇帝进贡物品表孝心,要在礼单中夹银票;皇上万寿,给紫禁城上折子祝贺,要在奏折里夹银票。这些银票都被宫中的经办人员拿走了。你不夹,他们就把你的贡品摆在不显眼的地方或者压根就不摆上台面,或把你贺寿的折子晚几天递上去。礼金的具体金额,各个衙门都有一套执行标准。《官场现形记》中,就有一个新任官员,因为没有得到本衙门各种迎来送往礼金标准,得罪了上司和同僚,最后黯淡下台。
在送礼制度化的晚清,官场中人不用担心送礼的途径问题、安全问题。大家各得其乐。一个人如果要额外表示诚意或者忠心,只需在标准之上加钱即可。(张程)
人物链接
张之洞(1837~1909)洋务派代表人物之一,生于贵筑县(今贵阳市),7岁时随父到兴义府城就读,13岁始回河北原籍应试,考取秀才;15岁时赴顺天府乡试中举人第一名,成“解元”;26岁考取进士第三名,成为“探花”,授翰林院编修。1883年中法战争爆发,因力主抗争任两广总督。1889年7月调任湖广总督。1906年升任军机大臣。在督鄂17年间,张之洞力主广开新学、改革军政、振兴实业,由此湖北人才鼎盛、财赋称饶,成为当时中国后期洋务新政的中心地区。其提出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是对洋务派和早期改良派基本纲领的一个总结和概括;毛泽东对其在推动中国民族工业发展方面所做的贡献评价甚高,曾说过“提起中国民族工业,重工业不能忘记张之洞”。张之洞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并称晚清“四大名臣”。(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