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炮弹雨点般落到山头,对占领阵地的我军进行报复。争夺阵地战中,他几次被弹片擦伤,抓一把炸焦的泥土抹在伤口上,继续和敌人战斗,打退了一次次凶猛的进攻。后来,在敌人的一次炮击中,纷飞的弹片击中了他的腹部,穿了两个血洞,他才被抬下战场。负伤后,邓德才被送到东北陆军医院治疗。到医院的时候,伤口竟然奇迹般愈合在一起了,想到牺牲的战友,他坚决要求重返前线,要为战友报仇,为黄继光报仇。很快,他又回到了朝鲜战场。
上甘岭战斗中,邓德才荣获二等功。翻开他的功臣证明书,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部给他的立功事迹摘要里这样写到:“在此次上甘岭战斗中,表现英勇、顽强,打退敌人十二次反扑,固守了阵地,连负三次伤不下火线,同意荣立二等功一次。”
1954年4月,朝鲜战争结束,邓德才佩戴着金日成和平勋章、二等功军功章和抗美援朝纪念章回到了祖国,被安排到东北铁路局工作,当了一名扳道工。
那时,他离开家里已经十多年时间了,不知父母身体咋样,分到多少土地,日子有没有好起来?他想家想父母兄弟了,于是,申请转业回到了家乡烟家沟村。
二
1955年3月,邓德才回到了阔别的故乡,两个弟弟已经成家,小妹妹却在饥荒年代不幸夭折了。从此,他开始过一个普通农民的生活,耕地,种田,侍弄庄稼,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村里考虑到他是党员,又是英雄,就让他当了生产队干部,他也很乐意为家乡建设做贡献。这一来,他就连续担任了20多年的基层干部。
战场上留下的伤痕,时常折磨着他,特别是上甘岭上嵌入腹中的弹片,一直没有取出来,遇到阴天,他的肚子里就针锥一样地疼,最厉害的时候,连走路都困难,干不了体力活。1963年冬天,天气格外寒冷,伤疼也跟着加重。他就一路走着,去商县医院住院治疗。
一个意外的机缘,让他成了黄继光英雄事迹的宣讲者。
住院期间,他经常在医院院子里散步,打发无聊的时光。一次,在医院门口,他遇到了原来在山阳文化馆工作的李善林(音),那年,李善林已经调到商县一所学校教书。和李善林闲聊中,他才知道黄继光的英雄事迹已经拍成了纪录片广为宣传。李老师知道他和黄继光一起在上甘岭战斗过,就邀请他去学校作报告,介绍黄继光的英雄事迹,对学生进行革命英雄主义教育。上战场,邓德才一点也不含糊,可是作报告,他有些发怵。他没有读过一天书,斗大的字不会写一个。李老师鼓励他,把你在朝鲜的战斗故事和黄继光的英雄事迹讲给学生听,越朴实越好,就当作是拉家常。在朝鲜战场,他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尤其是看到战友黄继光舍身扑向敌人的枪口,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事情虽然过去了十年多时间,但是黄继光一跃而起,用身子堵住枪口的动作却定格在他的记忆里。他点着头,答应了李老师的邀请。
第二天,例行的治疗结束后,他给医生请了假,换上自己最喜爱的黄军装,胸口挂着一枚枚英雄纪念章去学校作报告。坐在台上,看下去,老师学生黑压压一大片,他摘下帽子,按李老师教他的,先介绍自己:“我叫邓德才,山阳县中村烟家沟人。我是一个粗人,没有读过一天书,不会写一个字,是个文盲,看到字我就害怕,可是,在战场上,我是一个二愣子,不怕死。”他诙谐的开场白引起一阵哄笑。接下来,他介绍了自己参军入伍的经过,介绍自己在朝鲜战场上参加的一些战斗和自己与战友一道突袭敌营的故事。
讲到上甘岭上舍身堵枪眼的英雄黄继光时,他激动得站了起来:“黄继光看见战友们一个个倒在敌人的火力下,向营长请战。营长不让黄继光上去,黄继光就顶营长:‘你让我上去,就是党的好干部,不叫我上去,就是美国的狗特务。’营长最后答应了黄继光的请求,让他担任爆破组的班长,黄继光拿着手雷和一个爆破筒,带领两个战士跳出了战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