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科班出身的画家没有师承人脉,没有平台,展览与评奖资源匮乏,却有科班画家所少有的人生体验和内心感受。徐州教师顾天龙为学画8个月瘦了50斤,足见其身心的煎熬。弃文从艺的棉花则说,“我过去文字方面的积累,生活阅历的积累,都是我拿起画笔的铺垫”。棉花原名李世梅,原籍安徽,现居上海,曾是记者、编辑,也写诗歌散文。某天,她在朋友的画室里心血来潮,笔、刀、手齐上画了一幅画,处女作显露出绘画天分,很快被韩国藏家购买。她大受鼓舞,此后专事绘画,逐渐摸索出自己的绘画语言。
“艺术不是科班的专利和特权,是随时可以的进入。”林书传说,他们选择的非科班出身艺术家,由于来自教育体系之外,基因不同,很少常见的图式、符号、风格,并且更为执着、淡定,做出的东西纯净自然。
新新人类:更多样入世的活法
20个参展画家中,多半是80后,让你无法忽视这个年轻的艺术族群。林书传的印象是,老一辈画家总想着用艺术拯救自己、拯救他人、拯救世界;年轻人较少使命感和责任感,他们更入世,活法更多样。他补充:我这是中性描述,不带道德判断。
最小的两位艺术家生于1989年,从南艺雕塑系毕业一年的张权是其中之一。
张权的参展作品,是一系列玻璃钢着色雕塑,名字叫《胡萝卜融化了,小兔子很伤心》:鲜嫩金黄的胡萝卜,慢慢融化着,站在边上的蓝色小兔子,情绪越来越低落……
太简单了吗?张权的雕塑相继被日本著名画家村上隆、华裔策展人陆蓉之选进展览。“我不喜欢假装深沉、概念晦涩,观众却根本看不懂的作品。我希望小朋友也能看懂我的作品。我相信简单的文字,鲜明的形象,会给观众留下印象”。
张权做艺术的态度就是“玩”。打扮新潮的他喜欢萌,喜欢简单,前提是这一切都必须纯粹。他也不怕谈钱,“我把艺术和挣钱分得很清楚,首先得养活自己。”
毕业之初,张权和另外4个“85后”在南艺附近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一边挣钱,一边做艺术,二者严格分开。最近他们在做一个50万元的雕塑项目,尽量满足对方要求——接这样的“活儿”他们只为挣钱,从不署名。如果一二季度钱挣得差不多,三四季度就专门搞创作。
同样生于1989年的谢曦涵刚刚应聘上民营美术馆馆长助理的工作,过起朝九晚五的生活,“为了养活自己,我可以坐办公室,也可以开咖啡馆”,“心里真正有艺术的念想,无论什么工作状态都不妨碍”。谢曦涵毕业于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插画与绘本专业,曾去英国伯恩茅斯艺术大学插画专业读硕士,去年回国。她以一组6幅极具想象力的插画入选此次展览和调查。
生于1987年的杭州艺术家陈陈陈,戏剧、装置、影像、音乐都做,为了体验生活还参加了电视台知识类综艺节目,冲关到最后。这都不是前辈艺术家的“活法”。
不成功,你还做艺术吗
调查团队对每一个艺术家都会问这个问题:假如没有社会学意义上的成功,你还做艺术吗?
“留下来的人,都是真心愿意为艺术坚持的人”,林书传说。张权的同学,绝大多数都已离开本专业。林书传毕业于南艺美术史专业,全班65人,63个改行,有的当公务员,有的卖热水器。“这就要说到艺考,很多人是父母意愿、文化不好,才考艺术。4年学完,发现艺术类很难就业,又不能马上出名卖画赚大钱,就都走了”,林书传说。
张权的理想是“成为杂志封面”,但要是成不了呢?没别的,还是做雕塑。“我从小爱画画,别人问我长大干什么,我从来都是说画画,这个答案会伴随我一辈子。我很幸运,上宁海中学美术班,考上南艺,现在还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