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人只有在阅读时代才能反复思考问题,而信息时代的瞬间、快速,很难让人再聚焦、深入、反复思索,最终让人思想乏力,审美敏锐度大大降低。过去个体对社会的观察有整体认识,现在就大不相同,个体在快速变化的社会面前显得非常茫然。对艺术家来说,如何找到最恰当、最深的点,去呈现这个世界,目前全球的影视、文学似乎都没有这个能力。
当然,文化创意也有新的亮点,比如神话元素和魔幻题材代表的人文主义回归。曾经的工业化把人简单定义为生理、物质性的存在,对文化精神的损害非常大。现在对人类的思考和定义,探索多向,恢复到精神层面,反而是好事。拿《泰坦尼克》来说,过去是灾难因素打动人,现在是浪漫因素打动人。
浪漫是19世纪继承下来的遗产,然而今天,浪漫似乎失去了大的立足点,被物质经济内在的理性替代了。曾经的浪潮褪去,浪漫成为生活中的稀缺品。所以影片中浪漫的一面,深深吸引着在科层社会中挣扎的当代人。
解放观点:表面上创意枯竭,背后是不是当代人的价值观、生活观发生了巨变?
梁永安:我们和发达国家不同,发达国家已经开始面临社会发展无方向的困惑。他们的社会大框架基本定型,对其中各种小症候的解决,不抱希望。福山等社会学家甚至提出,没有比市场经济更好的体系,人类社会所能达到的顶点形态,也不过如此了。人类给出解答的能力变差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感到世界虚无无解。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的影响。我们的历史传统和内在构成,和西方非常不同,碰到的挑战也不同,在新的问题中展开自己的创新,自身的创意空间其实非常大。可以说,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特色的审美还没有展开,目前我们大众文化的兴盛,更多是用舶来品替代罢了。
总体而言,社会发展模式处于青黄不接的空窗期。当年凯恩斯对市场经济的弊端提出了一套针对性、有效性的方案。而今天还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没有大思想家,也没有大艺术家,人类可能正面对着没有大师的时代,让文化创意也处在了虚空中。“大时代小市民”的心理,造成了不对称的生活状态。这可能是转变前夜,在文化中的一种反映。(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