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当代艺术发展中的一些问题,近几年我陆续发表了十多万字的批评文章。事实上,批评的目的不是为自己谋私利,除了厘清个人思路,更多是净化艺术生态及寻求一种批判意识。这也是为当代艺术寻求一种可能性的思路,更主要的是提供独立思考的另类声音,不至于被如今过度市场化的炒作和光鲜的表象而迷惑,混淆对目前艺术生态的判断。批评秉承的应该是公理而非私利。一定的距离感能够使我们作出相对客观的评价。
我基本不认识我着文批评的对象,如吕澎(微博)等人,与他们均无任何利害冲突,只针对作品和现象做一些评论。第二,我认为针对当代艺术中的种种问题而提出的批评,对当前艺术的大环境是有益的。而宏观艺术环境的净化必然也是惠及包括川军在内的所有艺术家。第三,如果当代艺术一味地以市场标杆和混江湖地位而视为一种成功标准,以替代那些真正有意义的探索和尝试,尤其是丧失基本的价值判断的话,那么,这种“成功”是可疑的。第四,若是欠缺基本的学术评判,只有针对市场的策划案或名为建构实质注水的营销软文,当代艺术史至少虚伪和不真实的。因为这意味着它无法提供给历史一个足够清晰的脉络和真实的文献留存。第五,假如像身兼批评家和“历史学家”,实质为策展人和川军艺术幕后操手的吕澎那样,一方面策划展览为商业造势,一方面又声称“艺术史是王道”,而以着当代史的艺术史家自居,把他经商业打造的一些平庸画家写成先锋艺术家,这样著录出的艺术史是偏狭的、不客观和不严谨的,至少也是以丧失学术立场和客观的艺术评判为代价的。吕澎这样艺术界的“百晓生”,一手抓市场操作,一手抓着史,试图打造他心目中以川军为主的当代艺术史,动机是可疑的,过程是商业化的,结果必然是不客观的。
这几年对川军绘画的炒作,尤其是一帮所谓大腕画家的天价做局,对当代艺术的生态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最后这些袍哥一样的艺术家、策展人及相关利益者得到与他们实际贡献远不相般配的红利,但正如朱其所说“艺术生态倒退十年”。有一些问题需要正视。第一,因为这些“艺术袍哥”面对市场收获红利不是像收割韭菜一样割头茬,而是连根拔葱,根本不考虑未来的可持续性,对未来的艺术生态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第二,川军的商业营销普遍做得很成功,远甚于他们在创作本身上花的功夫。他们作品多以图像挪用为主的图像化作品,明显是通过图像软件处理以及图像混搭风格为主。虽然没有深度追求,但光鲜、量大、风格统一,生产速度契合了商品营销的需求。符合了商品营销的一切要素。但必然只能成为资本市场的符号,难以承担应有的文化价值。第三,砸巨资投入宣传,办展选择品牌美术馆或画廊,并由川籍及川帮培养出的批评家(主要以川美理论专业毕业的为主)牵头担纲策展人,举办表面上像模像样的学术研讨会,通过学术漂白和美化这些商品画家。而这些川派评论人不少其实已沦落为代言人的角色,为一些策展费和出场费,早已经丧失了学术公心和应有品质,极少数直接沦为商业掮客。第四,容不得他人对他们作品和行为有不同的意见,更难以接受对他们作品和行为提出看法的异见批评。并通过实际的攻击、抹黑行为对异见分子展开讨伐。川军绘画在当代社会能够取得市场效益,还在于近十年以来艺术市场的红火,大量的资本注入到市场操作中。
那么川军绘画具体是什么形态呢?究竟具有怎样的学术价值?还原川军画家的本来面目是必要的。我们可以稍作梳理。
当代艺术中的“四川现象”早在1980年代就开始出现。那时候四川画家群中的罗中立、何多苓、程丛林、高小华等人以他们各自的艺术探索在全国扬名立万。众所周知,他们当年的成名主要得益于改革开放初期社会大的时代背景以及“文革”后对艺术的一种渴求,也算是生逢其时。具体到他们的成名作,无论是罗中立的《父亲》、何多苓的《春风已经苏醒》都带有强烈地对西方艺术的模仿,如何多苓对怀斯的模仿,罗中立对西方超级写实主义风格的借鉴等。由于中国特定的文化和时代背景,画面多主题化。由于明显模仿和借鉴西方近现代绘画,故而他们自身难以形成独立的风格呈现,以至于像何多苓等人一辈子基本上都在怀斯画风的阴影下徘徊。其中,杰出者如罗中立1990年代后走出了表现主义风格以乡土题材为代表的绘画,超越了他早期画作,可以代表他艺术的最高成就;而成名较早的程丛林后来通过在国外游学培养出的视野,亦能够呈现出他对绘画的深入探求和应有成就。他在欧洲蛰伏数载而创作完成的达62m×2m的《迎亲的人们》和《送葬的人们》巨幅油画,在成群的人物中加入意象性画面的间隔,恢弘沉郁,堪称川帮画家对主题性绘画表现的最高水准。程丛林一直在川派画家中是个另类,即便放眼全国,在改革开放后出道的那一拨艺术家中亦不多见,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准。而张晓刚(微博)、叶永青、周春芽(微博)等人对非主题性绘画的探求,虽在官方展览中并不胜场,但却在后来的市场中缓释了他们的芳香。即便是风格多变的周春芽,在1990年代初期回国后也出现过一批较能引人瞩目的表现主义 绘画。但遗憾的是后来的“绿狗”及更后来的“桃花”系列作品,基本上就把欠缺一定学术品位的周春芽打回了原形,其作品风格的多样化恰恰说明缺乏深入的内在延续性,其本该具有的学术贡献反被他日趋红火的艺术市场所毁。应该说,虽然“伤痕美术”这一代画家由于时代原因和他们自身的趣味取向,以及在艺术风格上对西方艺术的模仿,并未达到开创性的高度,但在全国还是形成了一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