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日报(秦延安)雨水的充足,让村头那片没有耕种的一分地很快就布满了杂草。一个雨季过去,草长的就有半人高,完全成了荒草地。在田间散步的母亲看见后,心疼地说,多好的一块地呀!怎么就被摞荒了?虽然母亲心疼的要命,但这一分地却是村里刘姓人家的。因为地太小了无法用机械耕种,且产不出多少粮食,在县城做生意的刘姓人家便将这一块地给摞置了起来,不想地一闲便被野草吞没了。
看着原本生长庄稼的土地突然之间变成了野草们的家园,视土地如命根子的母亲有点茶饭不思,好像这地不是刘姓人家的,而是自家的。两天之后,母亲去找刘姓人家商议,看是否能耕种那一分地。看着那长满荒草已经面目全非的一分地,刘姓人家爽快地答应了。
获得了耕种权的母亲兴高采烈的像小孩。虽然我们都不同意母亲去耕种那一分地,但在土地上劳作了大半辈子的母亲硬是一意孤行。她先用镰刀割草。已经荒芜了许久的一分地里,半人高的野草变得异常顽强,母亲整整用了两天时间才将草清理完毕,手都被划破了。随后母亲开始翻地。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母亲干起翻地的活儿来,依旧很利索。坚硬的土地,在母亲的铁锨和汗水中,逐渐退缩,很快地,一分地里便扒满了鱼鳞似的土块。那从地下翻起的湿润,在阳光下流淌着泥土的清香。经过两周时间,母亲终于翻完了地,并将土敲得细碎,如用锣过了一遍似的。整修一新的田地如待嫁的女儿,怎么看都光彩照人。母亲又将一车猪粪平铺在地里。然后,用镢头勾出了一行行小沟,撒下了麦种和肥料。
人勤地不懒,吃饱了的土地就会长庄稼。很快地,一分地的麦子和别的大田的麦子一样,开始发芽,生长。母亲如照看孩子似的,精心侍弄着一分地,除草,防虫,追肥。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一分地里的麦子长得分外茂盛。第二年六月,竟然收获了80斤麦子,而且颗粒饱满。对于这样的收获,我们感觉有点不值,可是母亲却不以为然。“一分地也是地,一分地的庄稼可以救活一家人的性命。世间唯有泥土最养人,谁最后也离不开的。”母亲哲人一般自语。我知道,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为了解决家里无米下锅的困境,作为长女的母亲从四川远嫁到陕西,用自己的婚姻给家里换回了50斤玉米,这也是母亲为什么格外珍惜土地和粮食的原因。相对于那50斤玉米,这80斤麦子已经是很可观了。
看着一分地里长出的丰盛果实,一年之后,刘姓人家便要回了地。虽然我们有点替母亲打抱不平,但母亲却平静地说,没有啥,只要土地不被摞荒就行。驻守乡土的母亲就像那一分地一样,无论被忽略还是给予,都坦然面对,从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