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我生了病,好像是肺炎吧,请了长假在家,青链霉素打得我屁股都没法扎针了,天天得用热毛巾捂。常常躺在床上,不能去田野和山坡上玩,也没有力气和父母姐姐多说话。他(她)们经常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只要我多吃点饭,笑着说些话,都高兴得不得了。我那时脆弱得很,一生病就满脑子想我会不会死,那样一想就忧郁得要命,时常从窗格子里看着夕阳,或者盯着土墙上纵横的纹路久久不动,想一些可笑的问题。姐姐们把心爱的收音机和小人书还有那本《三国演义》都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尽力想排遣我的忧郁。她们抽空还上山去摘金银花,把卖得的有限的几元钱全买了小人书给我。
二十多年时光,走得悄无声息,父母老了,姐姐们为了生计四处奔忙,我亦如是,老屋如今是只剩废墟一片了。端午回家时,我在黄昏时分去了拜访了它,除了还能看出个庄基的形状外,那些昨日的故事已经无可寻觅。我只是抚摸着院中一块曾被我们坐得光滑的青石,轻轻地说:“嗨,我回来了!”其时,夕照正浓,我伸出手去,在那一瞬间触摸到了儿时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