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日报- 商洛之窗讯 (刘春荣)白驹过隙,时光荏苒,弹指间二十多年过去了,但那年在花园教学的往事时不时地撞击脑门,摇醒那些尘封记忆。
那年暑假结束,我由中学语文教师转为小学老师,来到地处流岭深处的花园小学任教。因为我是中教下小教,且又是州川道里来的老师,学校对我还是高看一眼。当听说我是自己做饭时,学校周会计就专门给我留了一个房子。那天傍晚来到学校后,周会计把我领到房子说:“听说你是自己做饭,把锅支到外面很不方便,这个房子有锅台,你就在房子里做饭方便一些。”听了周会计的介绍,我四处扫描一遍,哪有锅台呢?就在我纳闷时,周会计笑着把半墙上的报纸一揭。“啊,这是锅台。”我仔细一看,原来在与人齐胸高的半墙上,有人在那刻了一个很大的洞,上层可摆放油盐调料,下面一层是灶台,那锅灶直径大小与牛笼嘴锅围相吻合。在下面就是搭柴禾的锅洞,锅洞下面是掏柴禾灰的小洞。“这也是你们川道里人在这里教学时做的,后来没人用,就吊了一张报纸封盖住了,这次你来了刚好派上用场。”周会计一边给我说,一边帮我收拾着房子。
别小看了这个小锅台,想当初设计这个锅台的人的确是动了一番脑筋的,它不仅设计结构合理省了地方,而且利用了空间,更主要的是做饭不在外面受风吹雨淋日头晒了。第二天早上,我在这半墙上的锅台做了第一顿饭——煮的是妻给我包的饺子。锅洞很利,火势很旺,半锅水十多分钟就开了,二十分钟时间就把饭做好了。记得有一年初冬的一个周末,天灰云淡,山风呼啸,为了节省时间,我原本决定不吃饭就走,早点回家帮家里干一些农活,但放学后肚子造反,无奈只好改变主意吃过饭再走。哪知屋漏却逢连阴雨,那锅洞的火一连划了七八根火柴都生不着,后来好不容易把火生着了,就在我爬在灶口用吹火筒“扑哧,扑哧”吹得正起劲时,外面一股风把灶洞里的火吹得扑了出来,我只听“滋噜”一声,眉毛、头发被火烧着一大半……
后来我被调到三棵树下的一至三年级一人一校的初小,三个年级二十多个学生,从校长到炊事员一身挑。那年春天,学校门前面操场底下有一大块地,当地群众在那里种洋芋,点萝卜。有一户群众栽着大蒜,蒜薹已长的成了弯搭钩,人家就是不抽。我感到纳闷,就问那人为啥不抽蒜薹,岂知人家两眼死死盯着我说:“抽那有啥用?”我告诉他可以炒的吃呢。他却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家不缺菜吃,不要。你要是喜欢吃的话,你自己就抽的吃去吧。”我也不客气,抽了胳膊粗两撮,倒油一炒,伴着糁子糊汤吃了好几顿呢。当我给人家钱时,那人却说:“你大老远的来给我们教孩子,已经够辛苦的了,吃个烂蒜薹还收你的钱?不要!”
山里人热情好客,厚道实在。每年春节过完正月十五开学后,我就成了工作组了。今天老彭家请去吃饭,明天老杨家请去吃饭,后天就轮到巩家请去吃饭了。他们不论孩子在学校念不念书,都要请我去吃饭,有时节还几家人争着拉着去吃饭,一直延续到农历的二月二。有一次我问年长的杨兄:“你们家又没孩子在我那里念书,你为啥还要请我吃饭呢?”他说:“你在我们这里教书,就是我们这里的一户人。再说了远离家人来到我们这大山里给我们大伙教娃念书识字,太辛苦了。过年时应该请你吃饭喝酒,但你不在,你来了这就给你补上。”他们不仅过年如此,就是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也都是这样。那年中秋节时,为躲避群众请我吃饭,我放学后跑到中心校灶上吃饭,下午在那里玩到天黑才回到学校。哪知在学校门口站着好些个群众,他们一看到我就说:“我们从半后晌等你到现在了,走,到我家过十五去。”40多岁的余哥拉着我的手不放。“走,到我家吃栗子去”……感受着他们的热情相邀,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一下子节日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的孤独凄凉之情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