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日报(徐祯霞)我的心头,总有一片春光,这片春光来自于我所居住的房子后面的青山。
这幢房子,确切地说,是胞姐的,房子很大,有140余平方米,三室两厅,相当的宽畅。由于种种原因,我也成了这所房子的主人。
房子门前是一条长长的河流,人称“乾佑河”,河岸宽阔,波平如镜,视野开阔,屋后有一座青山,一座长长的青山,我就住在靠山的那间屋子里,这是一座高大的青山,从我的窗前一直蔓延过去,秦岭一带的山系都这样,山高且绵长,巍峨峻秀。
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正是夏天,窗外浓绿盈目,葱茏一片,青青的草,绿绿的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它们无不蓬勃地生长着,彰显着生命特有的生机与活力。
而我此时,正是情绪低落的时候。
我是凡人,我的人生也有困顿,也有迷茫,也会遭遇低谷。人生,总有一些不可知的际遇在某个时段等着你,无法预见,也无法规划,更无法回避,生活赐予我们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既然来了,都得统统接受,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它都会不期而至,世事便是这般难料。
偌大的屋子,就住着我一个人,有些空寂,甚而浪费。时而陪伴我的便是那一窗绿色,让我感觉到生活尚存的一线美好,无事的时候,我常常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与绿叶细语,与青山长话,久久的,久久的,似乎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在长久的对语中,青山似乎能够读懂我的心事,它愈发青葱蓊郁,秀色可人,它用它的健硕和旺盛在向我昭示,生命应该坚强,不要惧怕风雨,只要努力地成长,生活依然无限美好,在满目的浓绿中,我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一天夜里,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雨很大,霹雳啪啦,惊得我一夜无眠。晨起,雨已经停了,我推开窗户,却见到了一种令我骇然的景象,一棵大树从山上垮塌下来,粗壮的根已经完全离开了泥土,树的倒塌将山撕裂了一大块,夹杂着泥土的树根和青草匍匐在山坡上,让好好的一座青山立时伤痕累累,惨相环生,我看着那青山,便有些憎恨那狂风暴雨,何以要如此无情,何以要如此凶狠,何以要去摧残无辜与美好,何以要破坏一座山的完好与秀丽?
我兀自嘟囔着,像是说给青山,也像是说给天空。
青山沉默,天空不语。
于是,我便埋怨起天,老天爷也并非公道,能够客观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倚仗它的生命。
带着愤慨的心情,我上班去了,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残局应该怎么收拾,或者说,我也并没有时间和能力去收拾这样的残局。
下班后,我顾不上做饭,便匆匆走向窗前,我想看看早晨见到的景象是否有所改变?
树已经被人拖走,山体突然豁出了一大块,好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撕裂了一般,裸露着新鲜的伤口,泥土散乱地撒开着,潮湿着每一寸受伤的土地,眼前一片零乱,树被拖走的地方打倒了好多的小树和小草,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伤痕带,雨后的青山,突然变得有些脆弱且让人心痛。一座完好的青山,突然遭遇狂风暴雨的摧残,这样的伤口多久可以愈合?
此后,我呆在窗前的时候渐少,我不忍心再面对那伤痕累累的山体。
某一个周末的中午,我午睡起来,拉开窗帘,蓦然发现,山上又长出了小草,有细叶的,有宽叶的,尽管只是一些幼苗,并没能将那些松乱的土块掩盖住,但是它们已经在生长,呈现出生命的绿色,我看着它们,心里有了欢喜,这些小草就像是山的皮肤,只要他们茂盛地成长起来,山的伤口就可以愈合,山又可以恢复到以前青青的模样,又可以依旧蓬蓬勃勃,生机无限,最主要的,是我的窗前又依旧有了满目宜人的绿色,令人心旷神怡,欢欣愉悦。
果然,一个月后,那一块慢慢地变绿了,那些损伤的山体已经渐渐愈合,几乎看不到曾经的伤口,我终于相信,时间是最好的医生,它可以疗治一切,无论是怎样的伤口,在时间的推延中,一切都可以得到修复。此前,我所有的担心惆怅焦虑与感伤都已随着这些新生命的成长而烟消云散,窗外又恢复了以前的绿意盈盈,我不禁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