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注意到一些国外的女性作家朋友们也大多以全职太太身份生活,她们可以在写作中建立自由空间,也可以通过网络与世界交流。这是一个选择的时代,选择也是另一种文明和自由的表现。
当然,在我看来,比较理想的情况是:男人也有机会选择做全职先生、全职丈夫。如此,社会对于“回家工作”才不会带有偏见和歧视。一个男人在家带孩子做“专职爸爸”,而女人在外工作赚钱;或者反过来,这都是出于经济学的考虑,是社会自由度和机会均等的表现。而中国人的家庭生活也可以因此多一些精致、审美、从容和自然,人们的人性也会丰富细腻一些。虽然不是每个人“回家”后都可以成为艺术家,但拥有良好的精神生活的确是“回家”所要具备的首要条件,这也就像必须要具备很好的经济背景才能选择“回家”一样。
在传统社会的分工中,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的家务劳动被视为低人一等,男人的社会劳动则被认为更有价值。自女权运动以来,女人大批走向社会,争取和男人同样的社会劳动和尊严,歧视家务劳动的传统观念也发生了改变,家务劳动被看成是社会总体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甚至男人回家工作、男人做家务也日益获得认可,因为随着现代竞争的进一步发展,人们越来越趋向多元的生活选择,以最优组合获取最好经济效益,也成为人们适应时代变化的策略之一。网络把世界变成平的,家不再是与世隔绝的场所,一个女人或者男人在家中工作,无论是做家务还是设计创造,都可以与世界上的其他人交流对话,可以把个人劳动社会化。在此意义上,回家工作更加自然、轻松和舒服。
当下中国,全职太太还是一种比较新的工作和生活方式,还面临着观念的更新,以及“全职模式”的探索。早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经济腾飞的黄金时期,很多中产阶级妇女也选择回家工作,但是不过十来年的光景,家庭生活的单调苦闷就引发了女权运动的爆发。女权主义领袖弗里丹撰写了著名的《女性的奥秘》,探讨美国妇女回家生活的精神痛苦——重复单调的家务劳动令她们没有成就感、与世隔绝、没有办法融入社会,也令她们大批患上心理疾病,需要精神治疗。当今天中国的部分中产阶级女性也可以实现“回家”梦想之际,我希望可以避免美国女性曾经遭遇的问题。
当然,现今的中产阶级女性对于女权的认识已相对成熟,在选择之前会更谨慎地思考。此外网络的普及也为“全职太太”提供了更多进入社会公共空间的机会。无论如何,“回家”已成为我们可能做到的生活方式之一,全职太太们正在为这样的方式提供更多的分享经验。再等到“全职先生”们出现时,中国人的生活观念就可谓真正文明了。